走過橫亙護城河的一座木橋，一片寬闊平坦的草地便盡收眼底——這里便是城頭山遺址的內城，一座具有 6000 多年歷史的 " 中國第一城 " 的核心。

古老的城墻，漸變為微微隆起于地面的圓形土崗；流轉的歲月，化身豐茂的花草覆蓋其上。蒼穹之下，這片土地沉淀著一絲蒼涼與寂寥，駐足于此，仿若瞬間交融于綿亙數千年的渾厚與寧靜。

沉寂澧陽地，名動天下知。從 1991 年開始，多年的考古發掘，催醒了靜臥在這里數千年的歷史與文明，古老的城垣、悠悠的護城河、氏族墓葬、大型祭壇、遠古稻田等大批珍貴遺跡令世人震驚。你每向前邁進一步，澧陽大地先民們生產、生活的場景和畫面，便更清晰地浮現在你眼前，讓你產生穿梭歷史與現實的遐想，觸碰這片神奇土地曾經的神秘與輝煌。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澧陽平原的瑰寶：兩度獲評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

湖南省常德市澧縣歷史悠久，文化璀璨，目前登記文物點共計 630 處，其中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16 處，縣域擁有量全省第一。城頭山無疑更是其中的重要閃光點之一，它是迄今中國唯一發現時代最早、文物極豐富、保護極完整的古城遺址。2010 年上海世博會上，城頭山遺址的模型被置于中國館主館，作為唯一代表中華文明發展史的古遺址展示給國內外的觀眾，受到國際專家和來賓的廣泛關注。因為城頭山古城遺址的發現，徹底改寫了人類的城市建設歷史，它將人類城市建設歷史大大向前推進了一千年甚至兩千年。

1992 年和 1997 年，城頭山遺址先后兩次獲評年度 " 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 "。在這里，人們發現了距今約 6000 多年的古城墻，還發現了 6500 年前的保存完好的水稻田。這是目前所發現的世界最早的水稻田遺跡，也是稻作農業起源于中國的一個最有力的證據。

△考古發掘現場和部分文物。供圖 / 城頭山旅游景區

" ‘稻作之源，中華城祖’一時成為這里的美譽，但也曾受到過一些游客的質疑。" 城頭山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講解員劉耕云說。畢竟，湖南道縣玉蟾巖發現了距今約一萬多年的炭化稻；距今 8000 到 9000 年間的彭頭山遺址中，也發現了大量稻谷遺存；距離城頭山遺址僅 25 公里的澧縣八十垱遺址也出土過近萬粒距今 8000 多年的炭化水稻。

" 實際上水稻和水稻田的文化價值和意義是不一樣的，水稻是可移動的，一個地方發現了水稻并不意味著那就是本地產出的，而有些地方出土的稻谷數量明顯偏少，有可能是野生稻產生的少數遺傳變異。道縣玉蟾巖發現的稻谷標本就只有數粒，帶有人工干預的痕跡。但水稻田不同，它是不可移動的，并且這里還有配套的灌溉設施，說明這里的先民們已熟練地掌握了水稻人工栽培技術，進入了一個精耕細作的稻作水平。" 劉耕云說，數千年前的水稻，在東南亞、南亞的許多地區，特別是我國的長江中下游及珠江流域，多地均有發現。但成型的水稻田，在世界范圍內當前應以城頭山發現的最早。

從 2016 年起，劉耕云便在城頭山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擔任講解員。劉耕云說，在這里工作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敬畏感，" 這片土地涵蓋的東西實在太多，而我又唯恐自己知道的太少。只有不斷地學習、不斷深入研究，不斷地充實自己的知識儲備才能更好地輸出，讓更多的人來了解這座古城。"

城頭山遺址的最初發現者、考古工作者曹傳松將這座古城形容為 " 澧陽平原的瑰寶 "。1979 年，他在一次本是例行的普查活動中，被城頭山這座在平原上凸兀的土崗所吸引。后來，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主持考古發掘，1998－2000 年間，又有多位日本專家加入，這里不負眾望，為世人呈現了一批又一批令人驚喜的發現。曹傳松說：" 城頭山有不少顛覆性的歷史發現，是一百多名考古工作者經過幾代人三十多年努力的結晶。城頭山就是一本埋在這里的地下巨書，雖然已經取得了不少成績，但仍有很多神密的東西，期待學者們去解讀和揭秘。"

浪漫與輝煌交織：身臨其境觸摸歷史的年輪

城頭山給人的感覺是既浪漫又輝煌的，從踏入古城的那一刻起，歷史的年輪仿佛就在你的眼前流轉，隨風搖曳的花草與日光下波光粼粼的護城河都在對你說：歡迎你的到來。

在主體博物館的大廳，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寬闊高大的背景墻，陶杯、陶碗、玉玦、玉璜等文物造型被刻畫其上，大廳的地板與天花板也均刻有澧陽平原較具代表性的史前文明符號，你能從中直觀地了解到先民們原始的審美追求。

△城墻遺跡剖面

更有意思的在城墻遺跡剖面展示館，踏上具有 6000 多年歷史的古城墻是什么體驗？恐怕不來城頭山你永遠也體會不到。館內呈現的是最真實的城墻橫斷面，城墻上的地層線、不同的顏色與密度疊壓在一起的土壤，都在向你訴說著這座城墻的筑造歷程——它先后經歷了四次大型修建與改造，第一期城墻位于剖面最底部，距今有 6000 多年的歷史。分別在距今 5800 年、5300 年和 4800 年，人們又三次對古城進行了加筑。走出展示館，站在城墻上，外圍近五十米寬的護城河就在眼前，這些便構成了幾千年前生活在古城內的人們的防御屏障。

在城頭山遺址，還有一處震撼人心的地方，它便是位于古城東方的一座 6000 年前完整的大型祭壇。這里有充滿血腥的人殉墓葬、殘留的人體遺骸、裸露的動物尸骨、深淺不一的眾多祭祀坑，史前文明的殘忍野蠻、發展進步都直白地展示在你的眼前，先民們企圖通過祭拜天地與神溝通，祈求五谷豐登、六畜興旺、人丁繁盛。

如曹傳松所言，這片八萬平方米的土地宛如一本等待人們翻閱的巨型地下書，它呈現了先民們面對自然災害保護家園的奮力抗爭、爭奪資源和權力的殘酷殺伐、和努力開拓發展的堅實腳步。

城頭山，這里是先民們的物質世界與精神家園，也是澧陽平原遠古時代的輝煌亮點。這里熠熠閃耀著文明之光，靜靜等待著后人的踏足。

瀟湘晨報記者李佳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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