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象新聞記者 張子琪 文/視頻受訪者供圖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51歲的李青峰是河南商丘一家影樓的老板，自2006年起，他開始給鄉下60歲以上的老人義務拍照，十幾年下來，李青峰記錄下“3000多位”老人的笑臉。

李青峰之所以做這件事，源于父親的影響，父親也是做影樓出身，經常到養老院、孤兒院做公益。后來，李青峰從父親手里接過影樓生意，也接過了“取之于民，用之于民”的家風。

李青峰在拍照時發現，一些老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一張像樣的照片，這也促使他把拍照這件小事兒，當成自己一輩子的大事。

“拍攝過的村子已經數不清了”

1月16日，年關將近，李青峰又帶著攝影團隊來到了商丘市梁園區觀堂鎮周莊村，給村里的老人免費拍照，順便也幫他們拍拍全家福。

“叔叔您的頭往下低一點，坐直挺胸，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啊。”一大早，穿著黑色長襖、踩著運動鞋、舉著相機扎著馬步的李青峰便張羅著幫趕來的老人拍照。

調動被拍攝者的情緒是每個攝影師的基本功。舉著相機的李青峰總是微笑著給略顯局促的老人指導姿勢，喊著口號讓大家看向鏡頭，露出松弛的笑容。

和小孩子溝通，李青峰更有一套。曾經做過專業兒童攝影的他能夠快速的和小孩子建立一種信任感，“哪怕是那種百天的嬰兒或是半歲的寶寶，見到我也不會像見到陌生人那樣哇哇大哭。”

在村里拍攝，李青峰顯得游刃有余。李青峰和他的團隊在17年來走了許多商丘周邊的村子，用他的話說就是“數也數不清了。”一般都是到村子里免費幫60歲以上的老人拍照，到了過年過節人齊的時候，還會幫著老人拍一拍全家福。

“村里年輕人一般都在外務工，不太有機會湊在一起。”李青峰說，他自己也是農村出來的，感覺村里大家也不習慣拍這種全家福，所以趁著過年這幾天，幫他們記錄一下這少有的幸福時刻。

拍攝進行得并不算很快，因為過程中李青峰總會被熱情的老人們拉著扯扯家常。這次到周莊村，他計劃用3天完成20戶的拍攝。

拍攝第一天，李青峰遇上了特別的一戶人家。來拍照的老大爺已經90多歲，是一名曾上過抗美援朝戰場的退伍老兵。

老大爺的精神頭特別好，說自己一家三代都曾入伍，聊起來當年戰場上的種種經歷滔滔不絕。受到這位老大爺的啟發，李青峰計劃未來可以給周邊退伍的老人們做一次專門的攝影，用影像記錄下他們的故事。

這輩子第一張相片

一開始去村里拍照的時候，李青峰心里也有些顧慮，害怕有些老人忌諱這樣的照片。“當時我們就想，即使老人百年，走了之后，肯定也想留下一張好看的照片，于是就開始嘗試。”

很快，李青峰的這個顧慮就被村里老人們收到照片的喜悅所打消了。他發現，老人們不但不忌諱，反倒顯的非常高興。

慢慢的，每當知道李青峰和團隊要去當地拍照，村里的負責人也會幫著提前組織有意愿的老人，幫助攝影團隊在更短的時間內可以給更多老人拍照。

“拍攝的現場氛圍一直都很好，我們工作人員雖說忙碌，但是一個個都很開心。”李青峰說，每每看到老人收到照片時因為開心綻放的笑臉，他們的辛苦便都化作了動力。

在村里拍照的過程中，有一位60多歲的大爺令李青峰印象深刻。在給這個老大爺拍照時，旁邊有個老奶奶開玩笑說，“他這看到老家伙可值了。”

老奶奶說的是村子里的“土話”，意思是有人來給老大爺專程拍照，他肯定心里幸福壞了。后來李青峰了解到，這個老大爺是村里的孤寡老人，從來沒有拍過像樣的照片。

“平時你想他哪里有條件拍照呢？”李青峰說，像這位大爺這種情況的老人，不會為了拍張照片跑到幾十里地以外的城里，也更不會有留影的意識。“但是這不代表他沒有留一張照片需求，而是他沒有條件。”

李青峰說，他當時覺得，帶著設備進村拍照的意義不就是如此嗎。隨后他們團隊的化妝師幫老大爺仔細收拾了一下，給這個大爺留下了他人生中第一張比較正式照片，并如約將照片沖洗好，裝好相框送到了他的手上。

兩代攝影人

現在李青峰經營的這家影樓已經開了35年，是從他父親手中接過來的。對于公益這件事，他從父親身上耳濡目染。

李青峰的父親在1988年前后開了一家影樓，一開始專注于兒童攝影。那時彩色照片剛流行不久，熱愛文藝作品的李父便想出了拍彩照的新點子，把流行的電影元素融進藝術攝影里。

“我父親借用電影佐羅里的形象推出了藝術照，還有一些金發女郎的造型照。”李青峰說，他的父親是商丘市最早給孩子們拍這種藝術照的影樓，小朋友們戴著禮帽拿著玩具手槍的照片生動可愛，很快便被家長們口口相傳。

“毫不夸張地講，1988到1990年，我們這附近百分之六七十的三四歲小孩都在這拍過照。”李青峰說，1995年后，影樓的業務逐漸擴展，又開設了一家婚紗攝影店。

在那之后，李青峰的父親開始每年到養老院、孤兒院做公益，盡己所能地給他人提供幫助。“取之于民，用之于民。”李青峰說，這是他父親一直掛在嘴邊的話。

但對于去鄉村給老人拍照這件事，李青峰沒有特意給父親說過。當他開始接手經營店鋪的時候，便也希望能像父親那樣在公益上堅持些什么，這些事似乎變得“理所當然”，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。

“做一家百年老店”

“堅持”兩個字是李青峰在經營影樓和做公益兩件事上共同的關鍵詞，與做公益的“堅持”比起來，經營影樓的“堅持”在語境上完全不同。

李青峰坦言，經過疫情三年，經營影樓并不輕松。其實從2015年開始，他便敏銳地觀察到攝影行業的細微變化。

“只能說是都在堅持。”對于經營上的辛苦，李青峰沒有多談，在他看來，大環境下大家生存都不輕松，但是這種時候更需要信心和毅力，“我們不圖賺多少錢，但是想繼續把這事做好。”

對于影樓的經營，李青峰有著自己的目標——希望能把父親建立起的影樓做成一家百年老店，繼續延續和記錄影樓與顧客之間共同的記憶。

“前幾天我還碰上了一個26年前的顧客”，李青峰說，他們倆在一次偶然的場合認識，前些天這個老顧客在家里翻資料，翻出了他26年前的底片，還特意發了過來。

照片里的底片袋子還是最原始的樣子，看著老顧客發來的照片，李青峰內心頗為觸動，“當年他來拍的婚紗照，現在他的孩子也要成家立業了。”

李青峰在朋友圈里分享這段經歷時寫道，“攝影記錄美好生活！”這種幫助顧客記錄下來當年美好回憶的感受，讓他再次堅定了做攝影的意義，也更加想要幫更多人，留下更多能用相機記錄的瞬間。

今年已經51歲的李青峰將自己的精力全數投入在了攝影里。他不愛喝酒吃飯，日常就喜歡沉浸在攝影中，琢磨技術改進，研究光影。

去鄉村給老人拍照也是他“放松內心”的方式。17年的公益攝影做下來，李青峰稱已經幫助“超過3000名老人”拍攝過照片。每每看到老人們看到照片幸福的神情，李青峰心里充滿暖意。那句老人隨口一提的“這老家伙值了”，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頭上。